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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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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望

只見周岳庭滿頭大汗,急忙將牢房的鎖打開,進了陳雨禾的囚室,又將鎖鏈一層層地纏繞好,三步兩步便來到陳雨禾身邊,蹲下後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來。

此時的陳雨禾對他的厭惡已經到了極點,十分抗拒他的觸碰,奮力想躲開,卻根本挪不動一星半點,但周岳庭只是將她扶起,讓她背靠著墻壁,還能好受一些。

周岳庭也察覺到了陳雨禾對他的抗拒,面露愧色,將他拎進來的食盒打開,將裏面用油紙袋包著的肉包遞給陳雨禾。

陳雨禾不想吃他送的東西,無聲地將頭扭到一邊,周岳庭又將肉包放在她嘴邊,陳雨禾又將頭扭到另一邊,連給他一個眼神都十分吝嗇。

周岳庭無奈地苦笑了一下,將肉包又放回食盒,一邊合上蓋子一邊道:“我將肉包放在這裏了。你若是餓了便吃吧。”

陳雨禾也不理睬,下定決心絕不與他這般惡人講話,卻不由自主地仔細聽著他說的話。

“我知道你一定是怪我,可是我別無選擇,求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?”周岳庭臉色十分誠懇,但這份誠懇,卻不會被將頭扭向一邊的陳雨禾看到。

“我發誓,一開始去找你為我祖母準備棺材時,我真的沒存了害你或者害阿邵的想法,只是我實在是對你喜歡得緊,祖母和母親說周家不能接受一個開棺材鋪的媳婦,便去找你的家人商議,若能讓你放棄棺材鋪子,便向陳家提親。”

周岳庭也不在意陳雨禾的冷漠,繼續道:“誰知你性格如此剛烈,竟與陳家決裂了,這樣一來,家中更不會許我娶一個無家世的女子了,我便只能想出請你打棺材這樣的方法來,我本想著,你脫離了陳家,一無合適的木料,二無合適的木匠,面對我提出的高額的生意誘惑,會去陳家尋求幫助的,你一旦與陳家再接觸,說不定就能回歸陳家,到時候我也有機會能接近你,這樣一來,我便又有機會了……”

他苦笑了一下,搖了搖頭道:“可是我又錯了,你竟堅決自力更生,這讓我更加發狂了,向祖母和母親表達了非你不娶的決心,祖母便想將你請進府中,她親自相看,這才有了那日,去地宮前在我周家府上的那一幕。”

周岳庭不說了,定定地看向陳雨禾道:“我不知道,為何就因在街頭那一眼而對你如此在意,而你……卻去喜歡一個小夥計。”

陳雨禾對他前面說的那些都不甚在意,固然是被欺瞞了,但是被一個她並不在意的人欺騙,她並不難過,但是他提到了阿邵……

陳雨禾終於轉過頭來看向周岳庭,只不過神情十分憤怒,她實在是餓了,說話也有氣無力的,但語氣卻十分的堅定。

“那阿邵又犯了什麽錯,你憑什麽害他?”

陳雨禾說完這話,眼眶微紅,周岳庭急忙磕磕巴巴地解釋道:“我沒害他,真的沒有。”

說著,他又垂下頭緩緩道:“是京城的汝國侯,他直接來找到了知府大人,拿著畫像讓知府大人幫他尋人,那幾日我正好為了修建祖母陵寢的事情憂心,便在衙門那裏告了假,侯爺性急,定要讓知府大人立馬將畫像給在衙門當差的所有人過目,劉師爺便拿著畫像來了府裏,正好趕上你們去府裏的那一天。”

周岳庭頓了頓,擡起頭來,看向陳雨禾憤怒的神情,輕聲道;“結果就這麽巧,你們在院子裏撞到了我和師爺,我們立馬就認出來了阿邵,我與師爺說正打算去城外的地宮,師爺便急忙回去報告,讓我做好應對的準備。”

“所以你明白了嗎?那些對你們出手的人不是我找來的,是侯爺的人,我從來沒傷害過你和阿邵,你一定要相信我,我是在去地宮的路上才接到的消息,說要對你們出手,但是向我保證不傷害你,我才沒有點破。”

周岳庭越說越激動,撲上前握住了陳雨禾的肩膀,十分急切道:“那個姓邵的有什麽好?你可知道,他是個在逃的京官,因為得罪了王公公,王公公要找人收拾他,將他滅口的。”

“你不懂,在朝為官若是得罪了王公公哪裏有什麽好果子吃?我不敢得罪啊!我不敢啊!”周岳庭說著說著低著頭笑了起來,只是那笑聲萬分苦澀。

陳雨禾往邊上挪了挪,想要掙脫開周岳庭的手臂,卻被他箍得更緊了。

“陳三小姐,不不,雨禾……阿邵得罪了王公公,又得罪了侯爺,他沒兩天好活了,你只要告訴我他的下落,我就能求侯爺救你出去,然後你放棄棺材鋪子,乖乖回家,等著嫁給我,好不好?”

周岳庭幾乎是在懇求陳雨禾了,陳雨禾對他無半分情愫,發生了這樣的事情,更是連表面功夫和懶得做了,聽他還咒阿邵沒幾天好活了,更是一陣怒火攻心,厲聲道:“你別做夢了,我就是死在這裏也不會答應你的!”

周岳庭晃了晃腦袋,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,剛想再問,卻聽得門口處又傳來一陣鎖鏈的聲音和腳步聲,他急忙松開手站起來,只見一個獄卒走來,悄聲道:“不能再待久了,周大人。”

他聽到後有有短暫的失神,便又擺出了一副嚴肅的做派理了理官袍,用一種嚴厲的口吻看向陳雨禾道:“好話本官已經說盡了,你好自為之。”

說著便一拂袖,將雙手背在後面走出了陳雨禾的囚室,示意獄卒再將牢門鎖緊,便邁著大步走了。

只是離開前,仍用那戀戀不舍的目光望了一眼陳雨禾,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
陳雨禾慢慢回想著周岳庭說的這一切,越想越懊悔。

這一切……都是因為她,才讓陳棺鋪遭了這份災,阿邵也被她弄丟了。

陳雨禾淚水在眼眶裏打轉,深陷絕望,實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去拯救自己、拯救阿邵、拯救鋪子了……

難道……自己只剩答應他一條路了嗎?

……

這廂周岳庭回了府衙,見侯爺坐在府衙會客廳中央的太師椅上,王知府在一旁立著,見周岳庭進來了,向他瘋狂地眨眼,讓他小心回話。

周岳庭向侯爺恭敬地行禮,那侯爺也不看他,只緩緩地呷了一口茶道;“聽說,你去了牢裏看那女人。”

王知府向周岳庭投去了一個同情的眼神,周岳庭皺了皺眉,小心翼翼道:“回侯爺的話,下官是去了牢裏,不過是去勸她說出邵清晏的下落。”

“哦?”侯爺用杯蓋撥弄著水裏的茶葉,饒有興趣地問道,“那她怎麽說?”

“請侯爺再給下官一些時間,下官定能讓她松口的。”

“可我等不及了。”侯爺重重地將茶杯放在桌上,看向他道,“全城幾乎都搜完了,也沒找到我那侄兒,據說這個女子和我侄兒關系匪淺,本侯只能指望她了。”

“可當時邵清晏離開時,下官是在場的,他好像沒有向任何人交代自己的行蹤,等到陳老板幾人離開後,他才消失不見的。”周岳庭遲疑了一下,又行一禮道,“所以下官認為,說不定陳棺鋪的人確實不知道他的下落。”

“侯爺,下官覺得岳庭說的有理。”王知府見狀也行禮道,“我們派人在陳棺鋪門口悄悄巡視,未發現鋪子裏的人去什麽奇怪的地方尋人,也沒有人靠近鋪子,可見那邵清晏與陳棺鋪似乎已經毫無關系了。”

邵侯爺咳了咳道,“既然將那女人關著,便有機會抓到我那侄兒,本侯在他回京路上也安排了人手截殺,他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。”

然而這邵侯爺說完後又皺著眉頭,沈吟了片刻,高聲喚來了他那身材高大壯碩的隨從,名為阿樹,看向他道:“你派兄弟們,去把陳棺鋪燒了吧。”

阿樹即刻領命,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,快步從廳中退了出去。

王知府一驚,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,但見邵侯爺滿臉不耐,實在是不敢說出口,和周岳庭對視一眼,滿目擔憂之色,邵侯爺看了他二人一眼,又道:“為了逼他現身,本侯只能出此下策了,不過你們放心,此事與你們無關,而且……為王公公辦事,好處總是少不了的,莫要擔心。”

二人恭敬道“是”,也不再言語,只靜靜陪著邵侯爺等官兵今日在城中搜查的消息。

……

這牢裏太過昏暗,陳雨禾只覺得渾身發冷,餓得頭暈眼花的,又不願意相信周岳庭,實在不想吃他帶來的包子,幾乎什麽都看不清,左膝蓋處鉆心的痛苦幾乎將她折磨瘋了,她用一堆雜草將左膝蓋處墊著,還能稍微好受一點。

做完這一切,她只覺得頭痛欲裂,實在是沒力氣了,便側躺在草席上,累得大喘氣。

這牢裏好像就她一個人,實在是安靜得可怕,只有老鼠“吱吱”的叫聲和滲水的“滴答”聲,才能讓她覺得自己還活著,而不是身處地獄。

陳雨禾就這樣靜靜地躺著,腦子裏一團漿糊,根本無法思考,只是擔心鋪子裏她的夥計家人們,還有阿邵……

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順利逃過這些人的追捕。

陳雨禾如今方才知道,阿邵那日一定要離開,是為了她們的安危著想,但她還是好傷心。

當她覺得世上終於還有人願意愛護她之時,這個人卻又離開了,雖然並不是他自願離開的,可是……

當初爹爹也不願意離開啊,可是疾病還是從她身邊帶走了爹爹。

她已經哭不出眼淚來了,也哭不出聲來了,側臥在草席之上,不知道經過了多久,也不知道現在是何時辰,只覺得身上冷得開始打顫,而整張臉卻熱得像在火上炙烤似的,甚至意識都變得模糊了。

在她半情形半昏迷之間,只聽得鎖鏈哢噠哢噠的聲音和一陣十分急促的腳步聲,接著便聽到了一下下呼喚她名字的聲音,這男子的聲音撕心裂肺,像是要將整個監牢的墻壁喊破一般。

陳雨禾根本無法發聲,也無法睜開眼睛,只聽得“叮”一聲,接著自己便落入了一個有力的懷抱之中,將自己緊緊地護在懷中。

這個懷抱濕濕冷冷的,讓她像是貼在了冰冷的湖面上似的,但卻讓她無比安心。

她感受到一串佛珠和一只溫柔的大手從她臉上撫過,聽到這男子在自己耳邊喃喃道。

“對不起,我來晚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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